第2章 第1章_[古穿今]你们现代人修仙有点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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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第1章

  十月末尾,夏日残余的最后一丝暖意也拾掇走人了,秋日的夜里,冰凉的风总是猝不及防往人脖子里钻。

  唐沐缩在街边的一家小面摊里,只搭了两个小棚的面摊立在没什么人流的街角,赤条条地迎着四面的冷风侵袭。面上带着点倦意的男人把卫衣里打底的衬衫扣到最顶上,他的视线时不时地落在街对面一家夜店的门面上。

  透过透明的玻璃门面,隐隐约约可见里面拥挤攒动的人影。厚重的玻璃门挡住了内里的喧嚣,刺眼的五彩灯光却自由地透射到沥青路面上,稍微给冷清的大街带来了一点人气儿。

  面摊的老板伸长脖子看向发呆的唐沐,拿着下面用的长筷把铁锅敲得当当作响,伸长脖子吆喝:“小伙子!你的面好了,自己来端一下!”

  唐沐那泛空的目光有了些神采,他小跑着去接老板放在台边的面碗。

  像这样在半夜出摆的面摊往往都独到之处,面上铺着的一层红油在暖黄的灯光下流淌发光,碱水面条缩在碗里蒸腾着热气与香味,味道暂且不提但至少卖相极佳。

  唐沐晃荡了两下浮着一层红油的汤面,略作犹豫,便希冀地望向老板:“老板,我今天过生日,免费给我加个煎蛋成吗?”

  面摊老板本来就满是褶子的脸更皱了,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大小伙:“诓人呐?一般年轻人哪有大半夜一个人在面摊子里庆生的。”

  老板狐疑地指向唐沐手里那碗价值7块钱的素面发问:“长寿面?”

  唐沐吸了口空气中弥漫的辣油味,点了下头嘿嘿一笑。

  寒风从空荡的路面上掠过,卷起枯萎的残叶和石子粉尘,四散远去了。唐沐开开心心地捧着盖了片煎蛋的热面坐下了,活像捧着个镀了金的礼物盒,全然没有在意身后老板的每一道褶子里都透着的怜悯。

  没有暖黄的烛光,没有甜腻的奶油蛋糕,也没有亲朋环绕。唐沐对着面碗,双手合十在身前,氤氲的热气和香味升腾模糊了面容,他呢喃自语:“三十岁,该是个新的开始吧。”

  他哼着小曲,拆开了一双一次性木筷,悠扬的笛声从他的口袋里模糊地透出来,唐沐掏出嗡嗡的手机只瞥了一眼,脸上残存的笑意就消失了干净。

  唐沐小口吸溜着沾满红油的滚烫面条,被静音甩在桌面上的手机仍震动个不停,他却看也不看,抬手挂掉了一次又一次。手机屏幕上7个惨红的未接来电有些刺眼,对面仍不气馁,坚持打来了第八次。

  唐沐的手悬在半空,这一次却迟迟没有落下,他盯着来电人的备注,把最后一口面条塞进嘴里,手指才轻飘飘地落在了屏幕上,接通了电话。

  “妈。”

  猝然接通的通话让电话那头的女人愣了一下,唐沐低垂着眉眼一语不发,等待着对方一如既往地责骂。但听筒里却反常的安静,只有失真隐约的啜泣声不住地往他耳朵里钻。

  难得脆弱的母亲让唐沐怔懵了许久,那点几近难闻的泣音直直地扎到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。他盯着面碗里浮动的油花,嘴反复开合,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,久未沟通的母子二人就这样隔着电话陷入了沉默。

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,唐沐率先打破了沉默,他压下刚涌起的那一点酸涩,如常开口:“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?你明天还要上班吧,有什么事直接说,早点去休息。”

 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还带着哭泣后的嘶哑,那熟悉又陌生的嗓音有些犹豫地开口:“今天是你三十岁生日,你一个人过得还好吗……这一转眼都六年过去了,今年过年,还是不回来?”

  唐沐有些好笑地反问:“我回去干什么,找骂吗?你们照顾好自己就好了,我自己一个人过得挺不错的,别担心。”

  “这么久了,你还在生我们的气吗?最起码,过年回来看一眼吧,我们……”

  原本还态度良好的唐沐忽地冷下脸,总是柔和带笑的眉眼此时却凌厉逼人:“不是我在生气,是你们不饶过我。我回去做什么呢,陪着你们走亲戚,听他们说说笑笑地指责我年轻不懂事,再按着头去见你们安排好的那些相亲对象?如果我不配合是不是还打算把我关在房子里?”

  他停顿了一下,等待着对方的反驳,但电话那头仿佛被说中了心中盘算一般沉默了下来,唐沐觉得这片静寂衬得自己先前的那点心软是那么的可笑。

  “你们当初的原话,我一个‘喜欢男人的变态’,不值得,别耽误人家姑娘。”唐沐自嘲地笑道:“当年爸亲自把我赶出了家门,您觉得我会觍着脸回去吗?别再给我打电话了,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……早点去睡吧,晚安。”

  唐沐摁断通话的那只手攥着手机无力的坠到胸前,他缓缓地从胸肺中挤出点残余的空气,一点一点地吐出,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荡然无存,颓然地坐在原处。

  原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生活,满足于充实的日常,可以永远充满希望地等待着明天。但这通电话刺破了他自我保护般的麻木,他始终是一艘离港的孤舟,只能独自于海上沉浮。

  天上本就隐约的月亮被渐浓的云层遮盖,唐沐缩了缩身子打了个寒噤,胸腔里酝酿累积的怒意一下子泄了气,空空荡荡的内心一点点地被悲戚与孤单填满了。

  原本僻静的街道骤然炸开刺耳的电子音乐,唐沐恍惚地抬眼去看那家不远处的夜店,只见一大帮人结着伴摇摇晃晃地走出店门,敞开的大门再挡不出内里的喧闹嘈杂。那头的热闹仿佛来自于另一个世界,坐在微凉夜风里的唐沐孑然一身,他远远地就认出了那个被围在人堆里的熟悉的身影,数个小时的等待终于是有了结果。

  他的目光滑过那张熟悉的脸,落到对方臂弯下那个面容姣好、巧笑嫣然的女孩身上。

  从夜店里走出来的那伙人里有人大声张罗:“有点饿了,走走走吃宵夜去!边上那家面条的味道老不错了,今儿带哥几个品一品。”满身酒气的一帮人,转头朝着空荡无人的面摊走去。

  “宋哥,怎么了?”被搂着的女孩疑惑地询问身畔突然顿住脚步的男人。

  男人抹了把脸,对女孩展颜一笑,解释道:“可能确实喝得有点多了,刚刚好像看到个老同学。”

  唐沐站在街道拐角处远远地望着那个变得拥挤而温暖的小面摊,垂在身侧攥着手机的手指微凉泛白。他轻轻笑了一声,像是在嘲笑自己,再没留恋地迈步没入冰凉的晚风里。

  他颇为悠闲地走在回租屋的路上,轻划手机翻出微信的聊天界面,上方的聊天记录正好是方才那家夜店的地址定位,发信时间是两小时前,发信人还在其下美其名曰“生日礼物”。

  唐沐发了个流汗黄豆的表情包,不紧不慢地打字回复:“谢谢,你大概是想气死我然后继承我的蚂蚁花呗。”

  对方显然是同样的阴间作息,大半夜里几乎是秒回道:“怎么会呢,咱们的感情怎么会被那点臭钱影响!我只是想要继承欧皇你的游戏账号罢了。”

  “确实,氪佬怎么能看得上我那点儿微薄的积蓄呢。”唐沐和善地回复道:“滚回你的非洲矿场挖矿去吧。”。

  “不过说真的,你真的在生气?”对方熟稔地反问:“你们分手都六年了,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长情。”

  唐沐嗤笑道:“你大爷才长情,我只是单纯的膈应。要是你被狗咬了,六年之后你就能开开心心地去rua狗头了吗?”

  “更别提先前我只以为那是条哈士奇,现在看明白了,那玩意儿就是条大尾巴狼——男女通吃不带忌口的。”

  “嚯!好生动又狠毒的比喻。”对方赞叹道,还顺手添了个狗头叼玫瑰的表情包。

  唐沐欣然接受了对方的赞美,并在相册中翻找着前几天抽卡出货的截图打算“回报”对方。

  街边的一排路灯忽地都滋啦一闪,黑暗只一瞬间笼罩了四周。

  哐——

  身畔那条窄小的漆黑巷子里突兀地传出重物坠地的声响,那点并不算大的音量在寂静的深夜里却令人悚然。手机震动,有新消息回复,唐沐却无暇顾及它。他谨慎地后退两步远离巷口,抬起手机借助那点白亮的光向照向异响的来处。

  映入眼帘的是一抹于黑暗中浮现的寒光。

  不应该出现在现代法治社会中的锋锐长剑瞬间逼近了面前,那细薄的剑锋之上甚至还残余着淡淡的腥气。唐沐根本来不及反应,一眨眼就被一股大力拎住衣领贯到了墙上,那把骇人的管制刀具横在颈前,划出道细窄的血痕。

  仍亮着的手机脱手而出,啪哒摔在地面上。

  唐沐的后脑勺狠狠地磕上坚硬的墙面,霎时眼前一黑,颈间的剑锋似冰一般,散发出的阵阵寒意刺得皮肤生疼。莫大的恐惧冲刷着他的脑海,为人三十年,死亡二字第一次如此清晰又直白的在他面前铺开,他的心脏狂乱地跳动着,血液疯狂地涌入大脑催促着他思考。

  “这是何处……”执剑的人冷声开口,他死死地盯着唐沐的脸,握剑的手几不可见地微微颤抖,动摇和愤怒交织在他的眼底,“你是何人!”

  自爆未果的魔修头疼欲裂,体内残存的些许真气与源自灵台的微弱暖流在经脉中游走,勉力支撑着他几要崩溃的躯体。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层令人作呕的血色,刻在魔修本能中的杀性几乎要压过他的理智,神志恍惚中他只能看见那张模糊却熟悉刻骨的脸。

  唐沐靠着墙喘息,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,他一眼扫过面前的男人身上洇血的古装和及腰的长发,抬眼对上了对方那双紫色的眼睛。明明是命悬一线的情形,唐沐还是习惯性地挂上了微笑,细弱的气音带上笑意瞬间变得有些轻佻:“奇装异服,半夜行凶,真是好雅兴。”

  顾苡谦瞳孔轻微地一缩,原本只是擒住唐沐衣领的那只手攀上了他的脸,可那把要命的长剑却愈发冰冷。

  “真像……像真的一样。”顾苡谦低声喃喃道。那些已经褪色的记忆似乎重新拥有了色彩,那个在反复的回忆中已经近乎化作一个符号的形象此刻又活泛起来。他冰冷的手指触上了唐沐的脸侧,似乎在攥取着温度。

  对方的眼神让唐沐想起了扑火的飞蛾,可除却那点奋不顾身的渴求之外还多了抹神经质的狠厉,令被注视着的唐沐背脊猛地一寒。

  “奇怪的幻境,”顾苡谦随意地一瞥周遭全然陌生的环境,仿若自言自语道:“却偏偏有你在这儿,就出现在我面前,还带着着张脸。”

  他姣好的面容绽出一抹笑,开口却令人不寒而栗:“说实话,能相像到如此地步,我还蛮不舍得杀你的。”

  “可惜假货再真,也终究是假货,毁掉更好。”

  “神经病!”

  唐沐被对方那种高高在上,仿佛处置事物的语气激怒了。盛怒之下头脑却变得分外清醒,他一把抓住近在咫尺的剑锋,全然不管割裂的刺痛和淋漓的鲜血,阻止那把凶器继续接近自己的脖子。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探向对方持剑的手,飞快地扣住了骨骼分明的手腕。

  顾苡谦没料到面前这个羸弱的凡人会去扣自己的脉门,但没有真气的凡人就算制住了脉门死穴又能怎样,他冷笑一声干脆利落地松开剑柄,反用左手接剑负于身后。即使是重伤的修仙者,身体强度也不是凡人可以比拟的,他甚至不曾运气,只一抬手就轻而易举地钳住了唐沐的脖颈。

  他神色泛空盯着虚空中某处,只手拎起唐沐,俨然是要下杀手,却不敢再看那张脸。唐沐因钝痛和窒息而挣扎,双手本能地攀住那只掐住自己的,如铁铸一般巍然不动的手。血如泉水般从受伤掌心处溢出,染红了顾苡谦的护腕与袖口。

  “!”

  那血液如同星火,点燃了顾苡谦体内残存不多的真气,一股近乎炙热的暖流沿着手臂经脉转瞬便浸入灵台,顾苡谦仿佛被灼伤般猛地撒开手。

  因缺氧而脱力的唐沐重重地倒在地上,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。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,他只能隐约看到被顾苡谦手捂住的眉心绽开层层叠叠的淡青光芒,好似初春的新芽。

  顾苡谦原本光洁的眉心处,浮现出一个复杂的青色纹样,粗略看去像是一朵带有三蕊的花。它安安静静地绽放,散发着柔和的光芒。

  “不可能……”顾苡谦捂住自己发烫的前额,神情恍惚。

  识海中央,一片白玉般的花瓣悄然舒展,暖意如流水四散如经脉,原本淤积在体内的内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。视野中的血色缓慢地褪去,右手上沾染的温热血液格外刺眼,他一次又一次地呢喃发问,质疑眼前的一切。

  唐沐悄无声息地支起身体,斜眼观察着身边那个失身落魄自言自语的神经病,他扶着墙艰难地站起身,深吸一口夜里冰凉的空气,没有一点犹豫地拔腿就跑。

  精神敏感的魔修经不起一点刺激,顾苡谦甫一抬头就看见唐沐逃离的背影,过往褪色的记忆与眼前的景象重叠,他呼吸一滞,完全不经思考地冲上前一把又把人拽了回来。

  唐沐满身狼藉,黑色的卫衣染上了路边的尘土,里面打底的白衬衣被自己的血染红了大片。他脸上还残余着目睹顾苡谦一瞬间就出现在自己身后时的惊悚,刻烟吸肺的唯物主义出现了些许动摇。

  唐沐为了保护自己摇摇欲坠的世界观,果断放弃了思考,麻木地挣扎了两下,意料之中的纹丝不动,被攥住的手肘一抽一抽的疼。

  “……”唐沐面无表情地与脸上写满悔意的顾苡谦对视,心道这人不但是个神经病,还是个会变脸的戏精。他瞅着面前快要哭出来的陌生男人,幽幽开口:“劳驾,既然您放下了杀人灭口的念头,让我走成吗?”

  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……”前不久才提着管制刀具违法乱纪的男人现在紧紧拽着唐沐,像是拽住求生的绳索,他神经质地道歉,一遍又一遍。方才那副犯罪分子的疯癫嘴脸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惶恐不安的脆弱。

  唐沐和顾苡谦在寂静无人的夜里僵持着,被那双水光泛滥的紫色眼睛注视着,一时间场面竟近似于始乱终弃的戏码,唐沐被自己的联想雷得外焦里嫩,情绪愈加的烦躁。

  “放手!”

  他想走,他不能走,我不能放他走……

  一个倒在血泊里失去生机的身影占满了顾苡谦的脑海,再一次失去的恐惧迫使他不顾轻重地把唐沐锁进怀里。

  “你别走,求你了……你别走好不好?”

  “师兄……”

  唐沐感觉自己像是被渔网缠住的鱼,几乎被勒得喘不过气来,脑海里诡异地浮现出一条鱼被洗刷干净过后摆盘上桌的画面。身后是另一个男人贴近到没有缝隙的身体,性取向弯成一盘蚊香的唐沐却没有任何旖念,只觉得自己清白不保。

  他提起一口气,一边掰着顾苡谦的手,一边气急地吼道:“我不认识你,也不是你什么师兄!哪家医院敢把你放出来的,大半夜里犯病,赶紧放开!”

  顾苡谦置若罔闻,安静地驻在原地,额头靠在唐沐颈侧,仍未隐去的花型纹样将那片窄窄的皮肤映亮,他感受着对方激烈起伏的脉搏,那是活着的象征,面上浮现出一点浅淡的餍足。

  “还活着……”

  “师兄,我终于找到你了……”

  在无数个招魂未果的夜里,对着破碎的阵法符箓徒然落泪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归处。

  “我真不是!!!”在现代安稳生活三十年的唐沐徒然地发出绝望的声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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