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59 章_十年后我死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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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5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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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绕过屏风后,又走了一段路,最后侍女挑开帘帐,露出了一间不惹人注意的耳房。

  褚谧君看了一眼老人,老人笑着朝她轻轻点头,她深吸口气,一步步往前走去。

  清河王跪坐在案边作画,窗外阳光映照着他灰白色的头发。在听见有人走来的脚步声后,他扭头看向褚谧君,朝她微微一笑,眼尾的纹路交错。

  褚谧君不犹加快脚步,却又在距他有几步之遥的地方顿住,朝他稽首一拜——这是子女向父母所行的大礼。

  清河王眼神微微一变,最终千百种情绪,只化作了一个浅笑。

  “知道了。”他说:“起来吧。”

  清河王与朱霓成婚时,历经了一番波折。

  丹阳朱氏将女儿送来洛阳,是为了让她嫁入显贵之家,以此振兴家门,自然不能容忍一个落魄的宗室娶走朱霓。

  何况那时清河王自己也心存顾虑。他比朱霓年长许多,在面对妍丽如春花的朱霓时,难免有自惭形秽之感。

  但朱霓说:“殿下乃我知己,这世上除了殿下,也没有谁能容得下我了。我愿嫁殿下,也还请殿下怜悯我茕茕之身。”

  这番话说的是实情。

  天底下的男子何其多,但能够欣赏朱霓才的只有清河王一人。若她空有美貌,又被教导得乖巧认命,那她或许就会和这世上大多数女子一样听从父母安排,去嫁给一个对家族最有利的男人,然后安安静静的相夫教子。

  可偏偏朱霓自幼便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,她心中一直藏着一团小小的火焰,也许微弱,但却是灼烫的。这世上几乎所有人都将父母之命与嫁娶之事结合,将顺从柔弱看作女子的本分,所以她的反抗那样孤立无助又那样可笑无理。

  她反抗不了命运,只能四处求助。她像是被卷入洪流之中,即将被水冲走的人,清河王是距她最近,唯一能够拉她一把的人。

  最终他们还是成婚了,在卫贤的斡旋之下,由褚相出面做主,他和朱霓完婚。

  清河王与褚家有些交情,许多人认为,他父亲和他自己的皇位,都因褚淮而失去,所以他该对褚相恨之入骨才是。可实际上清河王与褚家上下相处得还算不错,和那位据说是卫夫人内侄的卫贤更是交谊匪浅——在他迎娶朱霓之前,他一直以为能娶到朱霓的人,该是卫贤才是。

  当他向自己的新婚妻子问起这一问题时,对方先是出神了片刻,然后才摇着头告诉他,“我与他,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。他是九霄之上的鸿鹄,我是山野间自得其乐的雀鸟。我们选择的,是不一样的路。”

  “更何况……”她又说:“我与他之间的感情,并非你想的那样。”

  那是什么样的?

  后来清河王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,卫贤,或者说褚瑗,是朱霓在这世上的信仰。鸿鹄能飞多高,那么雀鸟就能借着鸿鹄的眼睛看到多高的风景。

  可是后来,褚瑗死了。

  从永懋元年褚相被贬出京至永懋三年,政局一直不算稳定。他们二人索性离开洛阳,一同四方周游,每遇名胜,则以笔墨录之。他们夫妇二人在丹青与琴艺上有着不少的共同语言,是彼此的知己,相处和睦如孟光梁鸿。

  朱霓的确是个有才华的女子,随着画作渐多,她的名声也传得越来越远,到后来,甚至有人愿以千金求购她的一幅画。

  但朱霓最用心的画作,并不是那些流传在外的作品,她最用心的,是一副她花费了数年时间都还没有完成的画。

  画上的是一个人,站于江河之畔,似踌躇满志,似疑惑深思——这幅画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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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朱霓反复修改、重画、撕毁、再画,而画上的人始终没有脸。

  终于拖延到永懋三年,朱霓才最终完成它。

  某日午后,朱霓收到了一封来自凉州的信,信是卫贤写来的,这几年他时不时会寄信给朱霓,告诉她在千里之外的西北,都发生了些什么。

  “他说他在凉州一切都好。”朱霓一边读信,一边将信中的内容说给清河王听,“边关庶务我不大懂,但按照他的叙述,那些阻碍他的麻烦,应当是差不多都被解决了,军队也安分了。他去了凉州三年了,辛苦那么久总算有了成效。”

  清河王看得出她在为卫贤高兴,朱霓本就不是习惯于掩饰自己情绪的人,此时更是欢喜的双眸都在熠熠生辉。

  清河王倒并没有不快,他看着妻子,只是愈发好奇卫贤在朱霓心中究竟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,“你那幅迟迟未完成的画作,画中的人,其实应是卫贤吧。”

  她并不否认,大大方方的点头,“我初见他时,便是隔着河水遥遥注视着他。”

  “滔滔江河东流之景,与卫贤很是相衬。”清河王说,这些年卫贤在西北做的事,他隐约耳闻,并为此心中涌起了淡淡的钦佩,“他是个胸有丘壑的好儿郎,世间男子当如是。”

  朱霓却忽然笑了起来,大笑不止,笑着笑着眼泪滑落,也不知是为什么。

  那晚朱霓便完成了那幅她耗费了三年时间的画,但画中站在江河之畔沉思的人,却成了一个女子。

  “这、这是……”画中的是个女人,可仔细看她的脸,却发现这人有着和卫贤相差无几的五官。

  朱霓尤为善于画人物像,她画出来的人,无论是形貌还是气韵,都能与原本那人极其贴合,清河王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,不得不确信画中人就是卫贤。

  “你好端端的,将卫贤画成一个女人做什么?”他哭笑不得,“他要是知道了,会生气的。”

  “他不会。”朱霓捧着画上上下下端详,说。

  她的眼神太过认真,以至于清河王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个不好的猜测。之后他反复观察过妻子这幅画,将画中人的脸与记忆中的卫贤比对……

  他从前只是觉得卫贤样貌阴柔,太过秀丽,以至于给人一种淡淡的违和感,见过画中“女装”的卫贤后,他竟越来越觉得卫贤真的就是个女人。

  永懋三年年末,他们夫妇俩路经琅琊,在那里他们碰上了雪灾被困山间,多亏当即世族救助。

  救他们夫妇二人的是琅琊上官氏的人。

  这是琅琊郡最有权势的家族,褚淮被贬官至此地后,为了自保都不得不将自己的小女儿嫁入上官家。

  因为大雪封道,那阵子他们就暂时住在上官家的别业之中。嫁入上官家的明月和朱霓是旧识,那阵子由她带领着,朱霓很快便与上官家的女家眷们熟络了起来。

  上官氏乃名门世家,族中不乏善于书画之辈,其中有一位寡居在家的上官五娘与朱霓格外好意气相投,最后她们的关系甚至要好到上官五娘可以随意出入她的书斋。

  在朱霓的案上,上官五娘见到了那封画着“卫贤”的画像。

  “这是谁?”寡居的上官娘子掩住眸底的深沉,只一派天真好奇的笑问道。

  朱霓随手用一方绣帕遮住了画中人的脸,说:“这是我在梦中见到的神人,她翩然而来,乘云而去,如惊鸿似游龙,我也不知道是谁。”

  琅琊与洛阳相隔那么远,上官五娘应该不认得卫贤——那时朱霓是这样想的。

  她不知道的是,上官五娘死去的丈夫,便是洛阳人士,是高平侯的侄儿。上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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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五娘见过卫贤,不仅见

  过,还对整个褚氏家族都怀着杀意。

  永懋三年的琅琊郡还一片平静,琅琊上官氏阖府上下都一派安宁祥和,那时他们还与褚淮维持着表面的和睦,暗中却已经开始勾心斗角。褚淮希望回到帝都,而上官家希望褚淮永不翻身。即便上官七郎和他的妻子明月感情深厚,但也没法挽回什么。

  上官五娘与朱霓日益亲密,她频繁的来拜访朱霓,只用了不长的时间便摸清了朱霓的喜好、亲友以及全部的往事。

  一个是世家大族精心培养起来,城府深沉,善于言辞的女郎;一个是自小爱好山野、天性烂漫的画者,后者怎么可能是前者的对手。

  朱霓在懵然不知的情况下,将自己和卫贤的一切都吐露给了上官五娘——除了卫贤的真实身份。

  卫贤和褚瑗是什么样的关系,朱霓早就知道了,是卫贤……不,是褚瑗亲口告诉她的。这是她对她的信任。

  可是就算朱霓严守这个秘密又如何呢?这世上的聪明人太多了。

  她和卫贤过去经历的每一件事,都被上官五娘以巧妙的方式问了出来,然后一点点拆开细细分析品味。卫贤从西北寄来的信,也被上官家的人设法抄录——他们正是靠着这样的方式猜到了卫贤的动向。

  上官五娘实在是一等一的心细聪明,很快就猜到了什么,而上官家在凉州也埋有细作——之前没有人怀疑卫贤的性别,故而也就没人会仔细往这一方面细查,可是当他们开始怀疑这点时,无论卫贤藏得有多仔细,也总会露出破绽。

  卫贤每个月为何总有几日甚少出门、为何他常年穿着能遮住脖颈的衣裳,这些连同他过于清秀的面容、狭窄的骨架一起,都有了合理的解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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