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42 章_十年后我死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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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4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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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魏老太妃也是个厉害的人物,在西苑之中足不出户,消息却灵通的很,褚谧君待在老太妃诶身边,能够清楚的掌控洛阳的大小事件。

  到了年中的时候,她终于听说夷安侯打算登基。

  年初先帝驾崩,至年中方有新帝即位,这拖得实在是太久了些。而夷安侯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作,是在尽全力搜索逃匿的褚相,同时想方设法从褚皇后手里问出玉玺的下落。

  “我姨母,现在应该还活着吧。”褚谧君不犹忐忑。

  她虽说并不喜欢褚亭,但也清楚身为皇后的褚亭在褚党中处于一个重要的位子,褚亭若是死了,对褚党的反攻极其不利。

  “夷安侯毕竟是年轻了,他想要杀死皇后,最好是在先帝死去那一夜,趁乱杀了她,然后向天下宣布皇后殉夫,到时候人都死了,谁还管皇后是自杀还是他杀。可他偏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,让皇后出现在了众人之前。他登基后,先帝皇后便是太后,从来只有太后废黜皇帝,你可曾见过有皇帝敢对太后不敬?夷安侯声称是太后与丞相一起谋害了先帝,然而他没有证据,以此为借口杀死先帝遗孀,会让天下人都指责他不孝。又或者,他可以试着暗杀褚皇后,奈何玉玺不知被褚皇后藏在了何处,她死了,那恐怕他就要做大宣第一位没有玉玺的天子了。”

  褚谧君欲言又止。

  “除了皇后,你还想问云奴那孩子是吧?”帘帐之中,太妃的面容模糊不清,似乎是笑了一下。

  “是的。”褚谧君垂下头。

  她藏入西苑已过去差不多小半年,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她一直没能见到常昀,只能时不时从魏太妃那里听到他的消息。

  “相比起皇后,广川侯倒是处境比较危险的那一个……”魏太妃实话实说。

  因为这句话,褚谧君终是下定了决心离开西苑。

  眼下常昀的生死,只在夷安侯的一念之间,的确处境危险。她得做些什么。

  闯进折桂宫将常昀抢出来当然是不可能的,她没有足够的兵力。那么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另一个办法——

  设法贿赂夷安侯身边亲信,让他们劝说夷安侯留堂弟一命。

  这样的事自然不能让褚谧君出面,所以她打算回洛阳城,设法联络信得过的人代她去办这件事。

  首先想到的是新阳公主,她和新阳自幼一起长大,情谊深厚自不必说,然而……然而失去了一个孩子的新阳,还能如从前那样同她亲密无间么?更不用说为了她去与夷安侯的心腹周旋。

  思来想去,她只能找到清河王。

  自先帝驾崩后,洛阳因国丧而很是萧条了一阵子,再加上接二连三的混乱,不少黎庶都搬离了这里,商贾们也都觉察到了山雨欲来之势,纷纷闭门歇业。

  清河王已经很久不曾出门赌钱喝酒了,褚谧君跟随西苑的宫女一起接着采买之名混进了洛阳城,也还是没在东西两市见到清河王。

  最终她是在清河王妃朱霓的坟前见到了清河王。

  出于避祸的心理,他几乎不怎么出门,但每月初九,他都会前来祭拜自己的妻子。当他在亡妻墓边见到褚谧君时,他怔愣良久,无声的苦笑了一下,“你还是没离开洛阳哪。”

  “是的。”褚谧君看着清河王将带来的祭品在碑前逐一摆好,“您在洛阳,过得还好么?”

  “还行。”清河王说:“夷安侯那小子至少没要了我的命,只是暗中命人停了我的俸禄而已。好在我也穷惯了,靠着往年从赌场中赢来的钱财,倒也活得下去。”

  “云奴怎么样了?”

  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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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还活着。”清河王说:“我去见过他几次,那孩子的精神还算不错,你不用太担心他。夷安侯忙着收拾不服他的乱党,忙着准备登基,倒没工夫去理会云奴。我呢,是个没什么用的父亲,只好将亡妻早年的一些画作拿出来,卖与了洛阳的权贵,凑来了一笔金子,上下打点,免得那孩子在折桂宫那种地方受苦。”

  原来她想到的事情,清河王作为一个父亲早就想到了。褚谧君舒了口气,又忍不住一叹。清河王的手头有多拮据她是知道的,王妃朱霓在死前本就焚毁了自己大半的画作,留下来的墨宝寥寥可数,然而清河王却为了儿子,不得不将妻子的遗物卖出。

  “晚辈那日离开褚家时,走得匆忙,不曾携带太多财物,但手头还有部分黄金与珍珠……”

  清河王笑着打断她,“不必了,那小子惹出来的麻烦事,没必要让你为他贴钱。”又指了指墓碑,“你这份心意,我与霓娘都知道了。”

  褚谧君不觉脸上一红。她太心急了,以至于都忘了分寸。

  “仅靠金钱贿赂夷安侯身边的人,终究不是长久之计。”清河王说。

  “夷安侯到底想要的是什么?”

  “大概是想要云奴低头屈服。”清河王边笑边摇头。

  夷安侯之前输给了常昀太多次,始终意气难平,杀了常昀也没法填补他心中的不安,最好的泄愤方式就是看着常昀狼狈凄惨,看着他跪在他面前摇尾乞怜。

  “这也是为什么,我还能够见到云奴的原因。”清河王说:“夷安侯希望我能够以父亲的身份劝说云奴低头。”

  “那么,能带我一起去见见云奴么?”褚谧君询问。

  清河王犹豫了下,“你知道这很危险。”

  “……这些时日以来,经历的危险还算少么?”

  她跟随着清河王一起进入了折桂宫。

  正如她自己之前所说的那样,惊心动魄的事经历多了,胆子都大了不少。现在的她在化装成随从模样跟在清河王身后,穿行折桂宫中时,心中非但没有丝毫恐惧,反倒还能冷静的思考折桂宫的路线能否让她用武力救人。

  当然,最多只是想想而已。眼下褚家的势力被打散,她几乎可以算是孤立无援。

  常昀被锁在之前夷安侯待着的秋凉殿,但他的状态并不像清河王说的那样好,褚谧君见到他时,他脸色苍白,虚弱显而易见,在他的脸上没有伤口,然而手指、手腕却尽是血痕。

  但他又的确精神还不错,褚谧君还未进殿时,边听见他在斥骂一个因他落难而敢于对他无礼的宦官。抬头看见父亲走进来,他挑眉笑了一笑。

  接着他见到了跟在清河王身后的褚谧君。

  先是一愣,再是不敢置信——但这些情绪波动都被他掩藏的很好,他很快垂下眼,不再看褚谧君,就好像没认出她一样。

  “我要和我父亲说话。”他开口,慵懒的、矜傲的腔调,那些宦官躬身退了出去,并没有任何迟疑或是不满,可见已被他给磋磨怕了。

  “你怎么来了?”门被关上后,常昀的第一句话便是对褚谧君说的。

  清河王识趣的走到了屏风后,架起炉子专注烹茶,不掺和这对年轻人之间的事。

  “我倒想问你,为什么会在这?”褚谧君本不想和他吵架,她费尽心机来到这里,想要的并不是和某人闹不愉快,但是看着他这幅虚弱的模样,却又不得不生气。

  “那天收到宫里送来的信,说能让我见到阿凇。”

  “济南王于你而言有那么重要?还是说你愚蠢到连那么拙劣的谎言都没有看穿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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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”

  常昀靠着长榻的扶手,反问:“我这是愚蠢,那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你又算是什么?”

  褚谧君顿时想抄起案上的摆件对着这家伙的脑门砸下去。

  坐在屏风后听到了儿子全部犯蠢言论的清河王捂住自己的脸,简直想马上宣布自己没生过这样一个傻子。

  常昀不再说什么,只用余光悄悄看着褚谧君。

  其实他那日之所以会在收到那封信后进宫,是有原因的。那日来信的人虽说是夷安侯,但当他将信纸对着光仔细观察时,他看到了信纸背后隐隐约约的皇后印章。

  写信的人是夷安侯,但这份信被送到他这里之前,曾秘密的经过了中宫女官之手。皇后的人用后印蘸上无色的油,在纸上落下了这一章。观察力稍稍弱一些的人,很容易就会忽略过去,但常昀却一向是个仔细的人,而且学过丹青的他,对于纸张的种类、色泽尤其敏感,将信拿到手上的那一刻,他便觉察到纸上有一部分的颜色和触感有些不大一样。

  那时先帝才死,他短时间内还未猜到不久后洛阳城内将会发生什么,只是这份印着无色印章的信,让他心中涌起了一丝好奇。

  怀揣着这样一份好奇,他依信中所言进了宫。

  然后就毫不意外的被自己的堂兄拘住先是关押在宗正狱,然后又送到了折桂宫来。

  不过在这过程中,他也见到了皇后身边的人。

  赵女官秘密的来找到他,同他说,皇后殿下想与你做一桩交易。

  但他和赵莞谈话的内容,却是不能告诉褚谧君的。

  他倒是对褚谧君并无刻意隐瞒之心,可是……可是皇后叮嘱过他,决不能说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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